“西里斯出去了。”对面说,“我很寂寞……”
“我这就过来。”莱姆斯说道。
半个小时以后,莱姆斯出现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。他谨慎地敲了敲门。战争结束之前他来这里还不需要敲门,那时候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还是凤凰社成员共用的基地,但现在这里是哈利和西里斯的房子。他们在这里举行婚礼、交换戒指、睡在一张床上。
“莱姆斯!”哈利打开门,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。哈利穿着睡衣,头发乱糟糟的,眼镜也遮不住他的黑眼圈。莱姆斯拘束地掸了一下长袍上的灰,他赶过来得很匆忙,甚至没想起换上前天新做的袍子。他环顾了一圈四周,整间客厅弥漫着一种尘封已久的气味,角落有几个被打碎的杯子,显然主人没有想要清扫它们。
“你看起来真憔悴——西里斯呢?”
“他去酒吧了,昨天和今天都没回来。”哈利抓了抓头发。
“所以,你们的感情出问题了?”
“嗨,他总是那样。我有时候宁可和他大吵一架——你的咖啡要加糖吗?”
“好的,谢谢。”莱姆斯说。
哈利挥了一下魔杖,两杯咖啡从厨房平移过来。他拿起杯子,仰头喝了一大口。
“他总是喝酒,哭泣,呼呼大睡,以为没有人能理解他……”
莱姆斯揭开方糖罐子,往杯子里舀了两块。
“他总是念叨我的父亲!好吧,我承认,我们大家都很想念他——但是那都过去十几年了!他从前不是这样的,这和我想象的生活大相径庭,我从前那么希望和他成为一家人……”
“你以为西里斯应该是什么样的?”莱姆斯突然问。
“我说不好,”哈利又喝了一大口咖啡,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。“他应该像刚来霍格沃茨见我时那样,高大、英俊、慈爱……无所不能……”
“我有时候甚至觉得……”哈利停顿了一下,他的眉毛拧起来,仿佛无法忍受接下来的话。“也许他一直是这样的人,暴躁,忧郁,神经质……当初见到的他才是假的。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合适。我需要一个温柔、包容、情绪稳定的伴侣……”
莱姆斯进行了一次深呼吸,他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句话背后的意思。
“事实上,在你们结婚前我就劝过西里斯……”莱姆斯斟酌着说。
“你也不赞成这段关系吗,莱姆斯?”
“是的。”
“你应该告诉我。”
“我曾经隐晦地劝你多加审视你们之间的关系。”
“当时我很爱他,他也爱我。”
“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。”莱姆斯简短地说。
“我以为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。”
“事实上不是。”莱姆斯轻轻地笑起来,“也许我才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那个人……”
“你应该告诉我。”哈利重复了一遍。他站起来,烦躁地走来走去。
“噢,我不能对你明说的理由有很多。”莱姆斯叹了口气,“明面上说,我和西里斯的关系比和你更加亲密。另外,我也有自己的私心……”
哈利停下脚步,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转过来盯着他。莱姆斯低头啜了一小口咖啡,避开哈利的目光。哈利的脸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神情,混合着困惑、忧愁和渴望,这让莱姆斯感到惴惴不安。他用力捏了一下咖啡杯。
“别往心里去。我只是觉得,我的判断不一定是对的,你们之间的事还是让你们自己解决为好。”
“别对我说谎,莱姆斯。”哈利粗暴地说。他把喝完的咖啡杯掼在茶几上,发出咚的一声。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
莱姆斯没有吭声。哈利的口吻很无礼,但其中没有反驳的余地。他不能对自己的心说谎。
“你知道我想要什么,莱姆斯。”哈利说。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了然的笑容,这让刚刚忧郁的愁云一扫而光。“所以你来了,你一刻不停地来到了我面前。”
一起倒在沙发上的前一秒,莱姆斯掏出魔杖给了那堆碎瓷片一个恢复如初。哈利用嘴唇抚摸他的颈侧和锁骨,很热,很湿润,擦过皮肤是和手指不一样的感觉。哈利的嘴唇贴上他的嘴唇,脑袋稍微歪过来,鼻尖顶在他的脸颊上。接吻的步骤是这样的吗?莱姆斯没有和别人接过吻,也不知道流程,只是把嘴巴张开一点,让哈利的舌头伸进来,像鱼一样在他的口腔里游来游去。没有甜蜜的味道,也没有感到苦涩,只是平凡地交换了唾液,原来亲吻是这样的事情。整个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寂静得让莱姆斯感到恐慌,他甚至有些想念布莱克夫人的尖叫。
他被哈利吻过的耳朵变得通红,衣物和沙发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十分嘈杂,就像曾经待在这里的、不断呓语的垂暮精灵。沙发是哈利和西里斯结婚时莫莉送的新婚礼物,橘色的布艺沙发,从头到脚透露着韦斯莱家的风格,和老宅的装潢格格不入。哈利的手指放在他的长袍扣子上。莱姆斯握住他的手,手指微微发抖。
“我需要你,莱姆斯。”哈利说。他摩挲莱姆斯的头发,手指上的坚硬金属制品划过下面脆弱的头皮。
“我知道。”莱姆斯喃喃地说,“做你想做的……哈利。”
在客厅里做爱会把沙发和地毯弄脏,但去卧室是更加藐视主人的表现。哪里都不可以,因为这里是格里莫广场十二号,即使事后用清理一新,气味也会长久地附着在这座宅子的每一个角落。壁炉里火焰微弱地燃烧,就像西里斯随时都会回来。
莱姆斯穿正装时高而挺拔,长袍下的身体却很瘦削。哈利凝视他腰腹上的伤痕,眼神就像真正的爱人。这是太过亲密的关系,是讨好、示弱,就像狼把肚皮露给同类。
“……不要看我。”莱姆斯小声说。但伤痕太多,无论手放在什么地方都遮不住全部。
“噢,我喜欢这里。”哈利说。他低头去亲吻胸膛上最长最深的一道疤,嘴唇贴在疤痕和完好的皮肤上是不同的触感,前者就像听远方传来的呼喊,像躺在十层被褥上的豌豆公主,有种茫然的战栗感。
“你完全没有和男人做爱的经验,对吗?”哈利问道。
“我想是的。”过了一会儿,莱姆斯说。他小小地走了一会儿神。虽然没有和男人做过——和女人也没有,但却撞见过别人做爱。昏暗的房间里交缠的身体和暧昧的喘息,一个声音属于哈利,一个声音属于西里斯。年轻的男孩也许是在说情话,英俊浪荡的教父懒洋洋地应答,空气像蜜糖一样甜腻,以至于没人想起要关紧房门、再加一道静音咒。莱姆斯面红耳赤、落荒而逃,匆匆离开之前没有忘记给房门补一个悄声细语。
“那么,会有一点痛,忍耐一下。”哈利说。他的眼镜被随手放在茶几上,绿宝石一样的眼睛近在咫尺,有一种冷酷的性感。
结果最后还是去了卧室,因为客厅里没有润滑剂。卧室很大,天鹅绒帷幕从窗户一侧的天花板上垂下来,日光透不进来,灯光下房间里有飞舞的灰尘。床头柜上摆着哈利和西里斯的合照,是刚刚结婚的时候,照片里的西里斯很瘦却很精神,和哈利手拉手朝相框外面快乐地大笑。那种视线让莱姆斯如芒在背。把照片转过去吧。他很想这么说,但是说不出口。
照片里的哈利和西里斯转过身去拥抱的时候,照片外的哈利进入了莱姆斯的身体。他被哈利压在远离房门的墙上,墙壁缝了棉布,不冷也不硬,后背抵在上面的触感像睡在垂直的床上。阴茎像刑具一样撑开内壁,他原本就不太有血色的脸疼得更加苍白。
“……太亮了。”莱姆斯在接吻的间隙勉强说道。
“原来你是做爱会关灯的类型?”哈利惊奇地说。他微微偏过头,朝开关的方向念咒语。
灯光熄灭了。
黑暗中的剩下四感都变得很灵敏,莱姆斯胡乱去摸哈利的脸,额头上有若有似无的汗水,擦掉就能清晰地摸到额角的闪电型伤疤。哈利也在喘息,手指下的嘴唇一张一合,指腹按上嘴唇就像陷进棉花。哈利的动作慢而强硬,痛感被放大了,也许是因为那里本来就不是用来做爱的地方,也许他不是适合做爱的那个人,和普通的触感不同,疼痛是一种印记,一旦体验过就被永久地刻在身体里。
“感觉还好吗?”
“嗯。”
第二次高潮以后来到床上,身体陷进被褥,宽敞、柔软、适合做爱的大床。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被肢解,失去力气,就像融化在岩浆里,原来做爱是这样的感觉。哈利和西里斯上床的时候,也会这样横冲直撞、无所顾忌吗?莱姆斯在接受性爱的间隙忍不住想道。但西里斯不会像他一样沉默,西里斯是哈利的合法爱人,他们会调情、耳鬓厮磨、频繁地亲吻……
莱姆斯一直很安静,只有被顶到前列腺的时候才会小声喘气。他开始怀念初始的疼痛,疼痛感比快感更适合他,这张带着伤疤的脸在高潮时会露出不太好看的表情,一旦考虑到这一点就会感到淡淡的厌恶。莱姆斯把手环在哈利的脖子上,很普通的青年身形,不算高、也不强壮,有一张对于男孩来说过分漂亮的脸,无论是出身还是婚姻都和他关系紧密的年轻男孩。
“可以射在里面吗?”
“……嗯。”
房间里重新恢复了那种可怖的寂静。
哈利把脸埋在他的颈窝,那里传来温热的、湿漉漉的感觉。莱姆斯又叹了口气,轻轻抚过年轻人乱蓬蓬的黑发。刚刚结束性爱的身体是火热的,他的心脏却像喝了雪水一样冷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我才应该说对不起。”
“你只是个孩子……”莱姆斯略微疲惫地坐起来,朝房门随意挥了一下魔杖,把胡乱丢在客厅里的衣服召唤到房间里面。他依次套上衬衫、毛衣和长袍,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从衣服里掉出来,落在地毯上没有声音。莱姆斯弯腰捡起来,递给哈利。
“重新戴上它吧。”
那是一枚银质戒指,上面刻着“哈利&西里斯”。哈利接过戒指,重新戴在左手中指上,再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了莱姆斯高而挺拔的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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